他直起,睫濡湿,眶泛红,脸上已恢复淡然,“小砚说的也对。其实只要你开心,在哪儿,都是一样的。”
人已经坐车里,他的视线晃都没晃一。房间没开灯,男人大半张脸昏沉的夜,惟余一截雪白的颌,薄漂亮的腮颌线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弧。
沈拂砚几近仓皇地避开他的睛,“没有谁的人生是事事遂心的,总是有这样,或是那样的不如意。”蜷起手指,指甲掐手心,“我喜霍骠,”又重复了一遍,“我喜他,”不知是在说服沈吞墨,还是在说服自己,“跟自己喜的人在一起,无论如何,日都不至于太难过。”
造,她至少还有十年相对自由的时光。
沈拂砚角再次泪来,“我后悔了。也许打一开始,我就不该反抗,形势比人……”她阖上,泪如雨,哭得难以自抑,“如果不是为了我,哥就不用冒险,不会受伤,还吃了偌大的苦……”
“哥,你跟我不一样。”她哥是自由的,他还年轻,颖悟绝,能力卓越,“没有我这个累赘,你可以重新参加考,念书,留学。你还有大好的前程。”ALE是可以以社会考生份报名参加的,不影响他申请心仪的大学。
沈吞墨站在窗前,目送妹妹的背影。
暮苍茫。落日淡黄的余晖泼洒在她上,像一副瑰丽绝的画卷。
肩颈传来温的湿意。沈拂砚大惊失,“哥……”上一次沈吞墨哭,是父母飞机失事。
霍骠再怎么多心,也不至于猜疑一个慕他的女孩儿会偷偷逃离他边。
离过年还有八个多月,足够他的伤完全康复,并不着痕迹地将所有资金转移到海外银行。
终于说服了兄长,沈拂砚松了一气儿。霍骠不是好惹的。她哥不放弃带她走的心思,万一被霍骠瞧端倪,吃亏的恐怕还是她哥。
但沈吞墨没再纠缠这个问题。
自从沈吞墨被救回国,他对自己那段经历始终闭不提。沈拂砚也不敢问。电视新闻上有太多可怕的报。事涉最重要的亲人,沈拂砚怕自己承受不了。
“不,小砚,你不明白。”他从来就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。这个世界与他有什么相?他的心很小,只装得一个人。
“傻孩,无论为你什么,付什么样的代价,哥都甘之若饴。”沈吞墨弓背,将脸贴去她颈窝,嗓音微颤,声线渐渐哽咽,“如果没有你,金钱,地位,前程,名利,对我而言,又有什么用?”
虽然有些吃味,不可否认,小砚如今的心理状态,堪称完。
他沈拂砚。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,他就镌骨铭心地着她。沈吞墨这一生,都在为妹妹而活。失去沈拂砚,他的人生也将失去存在的意义。
“你自己呢?现在的生活真就是你的选择?”沈吞墨至她底,目光深沉,直白,锋刃一样锐利,“心甘愿?”
她滞闷,难受极了,“你别这样。我是你妹妹,一母同胞的手足,我会一直着你。只要你需要,我都在的。”轻抚他微微颤抖的肩,“哥,现在这样不也好?有人照顾我,保护我,你不必再瞻前顾后。整个世界都在你脚,你自由了,可以尽去追求自己的理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