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坊里的天丝坊绣线，一套价值几何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本来还有话可说，想了想，说了好似炫耀夫妻恩，便保留在心，不向人语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是韩一撺掇她买绣线时的事，他说：“阿婉，难得你那么喜一样东西，我们也不是花不起这笔钱，买又何妨？你别烦恼家里开销，有我和阿野兜着。不过买了绣线，你能不能尽量搁着，只看看过瘾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笑眯眯和程绣娘说：“反正我在绣坊天天见得着、摸得着，而且也用得着同一批绣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原婉然奇：“相公，绣线买来不用，不等于白花钱吗？太浪费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原婉然轻叹：“是啊，即使同一个匠人用相同染料染线，每天时气湿冷、日大小都不同，影响绣线颜。昨日染得的颜，今日未必染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没开过的村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就怕当风平浪静，眨便有不测风云。”原婉然想到前时赵野乍然狱，余悸犹存，上只：“我们小人家家底薄，虽说平日过得去，碰上等大钱用的时节就艰难了，还是趁太平时候，多多积谷防饥为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赵玦驻足游廊，到程绣娘打趣原婉然提起丈夫本行，他迈脚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话里有些惆怅，程绣娘遂：“哎，你这么中意这套绣线，丈夫又千肯百肯为你花钱，就咬咬牙横心买吧，省得将来懊悔错过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帐房报上数目，赵玦沉默。

        韩一轻抚她发，“不浪费。买来绣线换你一个开心，那便值了。我明白你喜刺绣，不过你已经以绣花为业，回家又动针线，太损耗目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程绣娘噗嗤笑：“你也太记挂家里两位官人了，谈自家老本行，还不忘捎带上他们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“光瞧着就开心”这话暗合原婉然心思，她便说：“我也这么觉得。我单单设想用了这套绣线，绣的绣品必定更致，都还没动手绣呢，心里已自喜了一场。”她说着，若有所悟，“画师遇上好的文房四宝，武人遇上宝刀，也是这么样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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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了帐房，他大略问业务便离去，走前貌似随询问帐房。

        帐房会错意，陪笑：“天丝坊绣线乍看不便宜，一套够抵寻常人家好一阵嚼用，但它质料一，确实值这个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原婉然想到丈夫这番心意，错过绣线这遗憾登时不算什么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套绣线只够在他认为像样的酒楼换一顿朴素饭，原婉然掰着指算帐筹算，就为撙节这开支？

        程绣娘不谙她心事，笑：“瞧你，提起绣线便一团兴。嗐，我虽不比你着迷，倒也能懂，我们绣娘的遇上上品绣线，哪个能不动心？光瞧着就开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缩衣节寒酸过活，还滋滋地活像拣到宝似的……

        赵玦肚思量的是另一码事。

        程绣娘想了想，：“是这个理没错。可惜了，将来天丝坊再新绣线，断然不能和这一批一模一样。”

你行事也太过小心，家里叁都挣钱，少攒些铜钿，日一样过得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原婉然静默几息工夫，最终说：“不了，家里的事要紧。这套绣线几百，当真买，我一辈用不完；再说我白天在绣坊活，家去也剩不了多少神绣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