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凉，竟是一截血淋淋的手腕。被利削断的一只人手，用草绳缚着，挂在竹枝之上。只要从这只手上纤细修长的手指，和光细腻的肤，一望而知是女人的手，而且还是年轻少女的手。

        石中英一颗心直往沉，喃喃的：“这手，难会是妹的？”这自然极有可能。妹叛离了贼党，江湖上，对叛离的人，所采取的手段，都是十分严厉而残酷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只要她不死，我一定会把她救来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离石家庄三里外的狮山脚，是附近几里路方圆的唯一市集。一条石板路的街，足有一里来长，两边是矮平房的店铺，当然也有几家是二层楼的店面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都是从石家庄搬过来的，因此大家还是叫它“石家大街”。这条街，因为北通山，西接巢县，离两县城都不太远，虽非交通要，但往来的行商，可也不少少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已是辰牌时光，街上已有不少骡行人，此往彼来，店铺门前，也有不少小贩，沿街叫卖。街尾有一家面馆，专卖面酒菜。掌柜的大家都叫他老张，两夫妻年过半百，在石家大街，卖了几十年的面，如今发都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本来他门只是一个面摊，自从“石家大街”搬到狮山来，他们才有这片面馆，于是也兼卖酒菜。老张两夫妻勤勤俭俭，同样一碗五文钱的面，就比别地方多上一半，因此，从早到晚，生意着实不错。这时他们店里七八张桌，已经有五张桌上，坐了客人，有的已经在吃了，有的还在等面锅。

        左月和戚婆婆，就坐在靠墙角的一张桌上。左月已经换了一花布衣，长长的秀发，也梳了两条又黑又的辫，分从肩垂到前，看去活像一个乡姑娘。当然她并不知自己脸上已经易了容，瘦削脸上，肤又又黑。

        戚婆婆也换了一张面孔，扁脸、塌鼻，还有几颗麻。她是拍花党的老祖宗，自然会易容术。左月只是垂着，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，动也没动。乡姑娘嘛，敢从没上过面馆，自然有些怯生。但有谁知她上几主要，全被制住了，而且还了“哑”，既不能挣动，连话也说不。她们坐在角落里，任何人只要瞥上一，都会当作祖孙两个，所以也没有什么人会注意她们。

        左月虽然垂着，但她一双睛，不住朝门打量。这是戚婆婆答应过她的，让她和大哥见上一面的，她等的当然是石中英。她当然盼望石中英来救她，但她想到戚婆婆如何知大哥准会到这里来？莫非他们想以自己为饵，引大哥上钩？这又是一个陷阶？她又巴望大哥不要来。她心充满了矛盾，已经不想再等去，尤其是上多受制，这种罪更是受不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候只见店门缓缓走一个人来。这人一文士装束，穿一袭青衫，生得长玉立，貌州清俊，看去不过三十来岁，气度雍容，潇洒俗。左月骤睹此人，不觉心一动，暗暗忖：“他莫非就是大哥？”石中英擅易容，自然可能易了容前来，尤其这人举止滞洒，风度脱俗，这是普通人所没有的。

        青衫文士走店铺，就在门一张桌上坐。掌柜的老张赶忙迎了过去，陪笑：“客官要吃些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青衫文士抬目：“你给我来一壶花雕，切一盘卤肉就好。”一清早就要喝酒。

        左月暗问忖：“看来他不是大哥了。”石中英不大会喝酒，尤其昨晚发生了大事故，当然更没有心喝酒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老张陪着笑：“客官原谅，卤肉还没有烧烂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青衫文士笑了笑：“没关系，只要不生就可以了，快去给我切一盘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