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不其然,是雪兴泽与钱云笙。
清晨天微熹时,顾明月便梳洗穿好,裹着披风来到门房,一问看门人,才得知雪兴泽竟也是彻夜未归,心里登时便有些焦虑了。
他们的脸显疲惫,钱云笙大步上前把顾明月搂到怀里,嘴里紧张地责备着好好走路便可,什么要跑,若是摔了又该如何是好。
半夜惊醒,前是放在枕上纹丝未动的信件,侧的被也是原本整整齐齐的模样。顾明月披上棉袄起,炕拉灯,随后从书架间拿一本读,在困意挣扎间磕磕绊绊地读着。
石小曼近两日得了风寒,每天昏昏沉沉神不佳,遂嘱咐了小辈不要前去探望,免得把病气传给了他们。于是今日的晚餐,厨房只备了顾明月与钱云笙两个人的份。
这也是没办法的事。
况这里可是段祺瑞的天,且军阀们的消息往往是最灵通的,想必他们早已经嗅到了战事的味了罢。
顾明月的肚咕噜噜地哀嚎,且脑袋有些晕眩,着实撑不住了,便独自用了饭。她叫佣人把剩菜端回灶上重新着,免得等钱云笙回家的时候无饭菜可吃。
顾明月本以为今日钱云笙会同以往一样,在晚饭前赶回家同她一用餐。可屋里的西洋钟笨重地响过了九,桌上的饭菜也已气全无时,钱云笙仍未归家。
唐雪两家此时怎会杠,唐家唯有忍气吞声,雪家唯有歉低。
日落西沉,华灯初上,顾明月了自己酸胀的肩膀,把手中收边完工的护膝与一只巧的紫绣玉兰香包放到一起,然后起张罗晚餐。
夕阳的余光透过半开的窗涌室,金般耀的光彩投洒在顾明月的上,她的面容恬静,映照着渐渐转变为温橘红光芒的晚霞,整个人好似天主教堂花窗玻璃上的圣女,焕发着温柔的母光辉。
钱云笙习惯饮清淡,喜些养人的汤汤,于是摆上桌的两菜一汤,都是偏南方的味。雪兴泽今日去拜访友人,他过两日就要回到上海,今日完工的护膝并香包,便是饯别礼。
顾明月把脸埋在钱云笙的怀里,有些气闷,她还没有开始责问他为何彻夜不归,怎么会和阿泽在一起,他倒是先责备上自己了。于是有些生气地从男人的怀里挣脱来,三步并作两步走地来到雪兴泽面前,这时她才迟钝地
顾明月不知原书中雪兴泽的命运,她有些担忧,却无能为力,只能默默地祈祷,祈祷如他一般年轻绚烂的生命,不要被扼杀在战乱的时代里。
这一读,便是通宵。
填饱肚的顾明月洗漱过后便躺到了炕上,家里的炕火烧得旺,洋洋的被窝让人躺去了便舍不得离开,她把信笺放到钱云笙的枕上,瞌睡朦胧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,嘴角无意识地开了喜的笑意。
她叫佣人搬来躺椅与火盆放到门外,半敞着门坐在那里等。等到了日悬,才从巷的尽走来两个人,顾明月猛地站起,朝他们飞奔过去。
月上梢,形似银勾,清冷的光辉染了夜幕,如一盏明亮的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