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冷哼一声,大约是不屑,但没说什么。他看了一王太御,王太御于是就停了歌舞。她们去了。过了一会,老人家又上来,带了几个穿得和的。她们一戎装似的红袄,手提一柄剑,对我们一拜。乐师换了一种激昂的音乐。剑舞。
“你知为什么我突然想开一个宴会吗?”他说。
我站起来,走过案几,提起剑尖,指向他。她们都退了。乐师又奏起战舞的乐曲。
我接住了。
“我不想和你!”我喊,“除了你谁都行!”
我一边痛得冷气,一边断断续续地笑起来。
他照例不在乎我回答什么,自顾自继续说:“因为过几天的正旦日会很忙,不能和你一起过。”
他挨了我一。
我刺向他的心。我想刺穿。这么钝的铁,不用力,是刺不穿人的。
不想来,又打不过。武功也被废了,练也没意义。这不是练,是让他耍着玩呢。
我觉得不只是上痛,我的心在一起痛。
这我并没有没注意到。我也没留心过我以前盯什么样的舞女。他总是斤斤计较那些我自己都不记得的事。
“我不用功。”他说。他率先刺来。
我好讨厌他们。因为我不是他们。我不成他们。因为他们全都非常怡然,只有我笑不来。
“不喜?”他突然说。他不知什么时候转过来盯着我。
我们在乐声中对打,招式的节奏不觉合上了乐曲的韵律,剑刃相击的声音许多次竟还合上了琴音。汉朝的皇帝在鸿门宴上,看的也是这样的一场剑舞吗?
他看着我。
“你想。”他说,“你不喜一个人过节。”
他以前从来不让我。我和他说,你打人太痛了,不求你输给我,你轻手行不行?他说不行。他说战场上,敌人可不会轻手,我要是想不痛,就学得再快。
我以前也没有看不惯过这种事。可是现在不知怎么,看着她们从容的笑脸,就觉得刺。这种苦她们都习惯了,都接受了,觉得理所应当。主人家养着她们,不杀她们,就是为了没事闲的叫她们过来吃这种苦,分明并不需要歌舞。可她们笑得那么兴,那么荣耀。是啊,能在天心血来开的私宴上献舞,为这个至无上的人增添一些满意和舒心,多大的荣幸。在场的人都是这样,舞女、乐师、人,为了他莫名其妙的念忙活一午,并不讨厌他,而是觉得荣幸。
“你好了吗?别难过了。”他走过来,跪在我边,着我的巴,我脸上的泪,“你当今天除夕,明天正旦,我们去守岁――我确实不是个过节的,我觉得过节都没意思。但我一直都很喜和你过节。”
“来吗,阿信?”他说。
但他突然走另一位舞女手里的剑,扔向我。
*
这样很正常似的,面不改吩咐开宴。乐师们奏乐,一队舞女趋步上来,盈盈一拜,开始舞。
“她们很冷,”我说,“既然你不想看,我也不想看,就让她们去吧。”
他让着我,我知他让着我。我从来是打不到他的,但是现在他让我打到他。他越是这样,我就攻得就越不留面。剑虽然没开刃,过手臂也得青好几天。但是他一声不吭,和我继续,甚至越让越多。
我拄着剑,跪在地上,气吁吁,说不话。全都痛,痛得前发黑。魏弃之让所有人都去。他扔了手里的破铜烂铁,站在那里。
“假惺惺,真恶心――你就不是个过节的。”我说,“你整这么一――就是――想和我过年?――你蒙谁呢!”
我看着,想起在胡地,一个女人在寒夜里舞。殿烧着炭火,还是寒冬腊月的时节,冷,我们都没脱棉服。她们一群姑娘薄裙袖地舞。而我边的这位安排她们来舞的人本看都不看,只一杯一杯地喝酒,低吃菜。
但这个就是我真的不喜的节目了。和真正的剑法比起来,这些舞蹈未免太柔媚,矫作气势了。这换成了我一个劲喝酒吃菜,不想看。
“你原来可喜了。”他喝了一酒后说,“你总是……盯着那种,脸很圆的……”他笑了一声,“所以我就把你喜的那种类型,都赶走了。”
“不喜。”我说。
“没兴趣知。”我说。
魏弃之突然站起来,走过去。舞曲暂止。他拿过一位舞娘手里表演用的没开刃的剑,挽了个剑花。